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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无到有：两座商贸城市的发家史

城市的兴起与繁荣，往往源自对自身处境的深刻洞察与果敢变革，迪拜和义乌便是其中的典型。它们在资源受限的情况下，凭借无畏的创新精神，实现了从无到有的蜕变。

迪拜的发展历程堪称一部在资源困局中发家的奋斗史。在1966年石油被发现以前，迪拜以珍珠业和转口贸易发家。迪拜地处阿拉伯半岛波斯湾沿岸，濒临霍尔木兹海峡，地理位置还算优越。而波斯湾，自古以来就是东西贸易必经之地，商人顺着海峡通过迪拜河就可以靠岸，因此，迪拜成了一个天然的贸易港口。

迪拜及波斯湾沿岸 图源：onegreen.net

20世纪上半叶，随着珍珠贸易的逐渐没落，迪拜的经济陷入了困境。1966年，法特油田首次发现石油，为迪拜带来了重大的转机。然而，迪拜的石油储量不多，据估算大概是40亿桶，大约值2000亿美金，相当于迪拜不到两年的GDP。无法像阿联酋大哥阿布扎比那样靠石油过日子的迪拜，果断选择转型。

迪拜一边将石油出口带来的收入投入港口和机场建设，一边积极规划并实施吸引外国投资的策略。在短短十几年间，迪拜秉承“在世界景观上，没有人会记住第二”的理念，打造了诸多世界级景观，以吸引了大量外商前来旅游、投资。1999年，全球首家七星级酒店帆船酒店开业；2001年，迪拜开始建设号称世界第八大奇迹的棕榈三岛；2010年，828米高的世界第一高塔哈利法塔落成，成为迪拜的新地标。自20世纪末起，随着诸多外商来到迪拜，迪拜开始建设多个自由贸易区，并制定了一系列外商投资的利好政策，从而吸引了大量外资进入。找准了策略，迪拜发展成世界商业中心也就一气呵成了。

迪拜国际机场 图源：Emirates.com

义乌的发展与迪拜类似。在改革开放政策下，1982年，义乌作出开放小商品市场的决策，并出资在县城稠城镇朱店街两侧搭起上可遮雨、下可摆摊的“露天市场”。第一代小商品市场自此应运而生，并迅速发展。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推进，义乌政府不断出台扶持政策，鼓励市场创新发展。在全球经济一体化趋势加强、国际贸易需求日益增长的背景下，义乌市场实现了从初代马路市场到室内市场，再到如今连片的国际商贸城第五代市场的跨越式发展，并且正朝着第六代市场——全球数贸中心迈进。在发展过程中，义乌实施“电商换市”战略，满足了经营主体快速增长的需求。每一次升级，义乌都不断探索、勇于创新，精准把握政策机遇和市场方向。正因如此，义乌得以成为“世界超市”，源源不断地将小商品输往世界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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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干创新：迪拜和义乌的转型策略

在资源匮乏之地，“无中生有”的本质往往是用制度创新赋能天然优势，用全球视野重构本地价值。迪拜以石油美元撬动“硬基建”，义乌以小商品撬动“软实力”，最终都成为了全球贸易的中心。

中东地处欧亚非大陆“十”字路口，3小时航程覆盖全球20亿人口，平均航程小于10小时，是洲际航线理想的经停地。迪拜环顾四周，发现竟没有邻居利用这一优势。于是，迪拜通过提供优惠政策、保证航班客座率等措施，成功吸引了英国海外航空、汉莎航空等知名航司入驻，构建起了广泛的国际航线网络，成为国际航空运输的重要节点。同时，迪拜大力兴建港口。1972年，迪拜建成了拉希德港（Port Rashid），1979年又建成了杰贝阿里港（Port Jebel Ali），如今的杰贝阿里港已成为全球前十大的集装箱港口之一。2025年1月，杰贝阿里港集装箱2号码头扩建工程完工，总吞吐能力增至1500万标箱，从海运方面进一步巩固了迪拜在全球商业中心的地位。

杰贝阿里港 图源：维基百科

相较而言，义乌的地理位置就没有那么优越了。义乌地处浙江，周边多山，无临海港口，在地理条件上似乎并不利于大规模物流运输的发展。然而，义乌并未被不利的地理条件所束缚。义乌自1993年起实施“引商转工”“以商促工”“贸工联动”战略，大力发展优势明显、与市场关联度高的产业，逐渐构建起了与小商品市场紧密联动的工业体系，从而形成了“小商品、大世界，小企业、大集群，小产业、大市场”的格局。

在推动产业发展的同时，义乌持续优化营商环境，激发市场活力，着力实现全类型市场主体便利准入、灵活转变、高效退出，促进外资登记“零障碍、无国界”，不断吸引外商来义经商。随着产业资源和外商不断汇聚，义乌已成功突破地理环境的限制，成为连接全球的商贸枢纽，让各类商品能够高效、便捷地出口到全球220多个国家和地区。

中欧班列 图源：义乌市融媒体中心

通过对自身战略位置的深度挖掘与极致利用，迪拜与义乌都深入全球各地市场，周转海量商品，成为全球贸易的超级枢纽。

迪拜模式在制度创新方面堪称典范。为吸引全球资本与企业入驻，迪拜设立多个自由贸易区。杰贝阿里自由贸易区（JAFZ）以吸引大量海外投资为特点，为入驻企业提供了优惠的税收政策和贸易政策。尽管只有57平方公里，杰贝阿里自由贸易区却吸引了整个阿联酋36%的外国直接投资，贡献了迪拜1/5的GDP。迪拜国际金融中心（DIFC）则专注于金融领域，成为中东、非洲和南亚市场公司的金融中心。

迪拜国际金融中心 图源：visitdubai.com

改革是义乌发展的不二法宝。21世纪初，随着我国加入世贸组织，义乌市场从国内转向国际化进程中遭遇体制机制障碍，推动义乌加速推进改革。2011年3月，国务院正式批复了《浙江省义乌市国际贸易综合改革试点总体方案》，义乌成为全国首个由国务院批准的县级市综合改革试点。2013年市场采购贸易方式（海关监管代码“1039”）的创立是义乌该轮国贸改革的重要成果。这种贸易方式以“多品种、小批量、多批次”为特点，专为市场量身定制，为中小微企业提供了便利。得益于改革，义乌也快速发展成为一个常住人口近200万的Ⅱ型大城市，出口规模全国占比从2010年的0.18%增长至2024年的2.31%，快递业务量10年翻了近30倍，占全国1/12，市场经营主体总量超115万户，网络零售额连续8年位居全省各县（市、区）第一。

迪拜与义乌都通过大胆的制度创新，打破了传统资源环境的束缚，为经济发展开辟了新的通道，证明了制度创新是突破发展瓶颈、实现经济腾飞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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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包容：迪拜和义乌的全球生意经

在城市发展的宏大版图中，资源导向型模式正逐步让位于更具前瞻性的发展路径。城市迈向世界贸易枢纽的征程，并非单纯依赖地理位置与自然资源，而是凭借对历史机遇的精准把握、独特的商业文化以及持续的创新突破。

2024年，迪拜在对外贸易领域成绩斐然。迪拜对外贸易额在2024年底首次突破3万亿迪拉姆（约合人民币5.95万亿元），同比增长14.6%；吸引了价值523亿迪拉姆（约合人民币1030.06亿元）的外国直接投资项目，较2023年增长33.2%。

同年，义乌进出口总额6689亿元、增长18.2%，其中出口5889亿元、增长17.7%，总量超全国23个省份，商品出口到全球220多个国家和地区；进口800亿元、增长22.2%。

阿联酋总统穆罕默德·本·扎耶德·阿勒纳哈扬曾言：“我们将庆祝最后一桶石油的到来。”这一理念深刻影响着迪拜的发展走向。2023年，“D33”计划顺势启动，迪拜绿色和可持续制造计划大力推行，将发展重心聚焦于清洁能源领域的制造业。其目标宏伟而清晰，旨在打造宜居的“20分钟城市”，吸引更多投资者与国际资本，持续拓展与世界400个城市的经贸往来，特别是在非洲、南美洲和东南亚地区，致力于到2033年实现经济总量翻一番，跻身经济实力全球前三的国际化城市行列，并成为全球四大金融中心之一。

义乌走向世界，世界了解义乌，开放是最重要的关键词。2024年12月，新一轮国贸改革让义乌在进口“买全球”方面加速破题，继续在“卖全球”上迭代深化。与此同时，义乌将迭代创新，打造市场核心竞争力体系，聚焦“人、货、场”竞争力提升，迭代放大“主体活跃集聚、商品适销对路、业态创新融合”的竞争优势，并且借助数字赋能，打造国际贸易履约服务体系，聚焦“线上一平台+线下一张网”建设，迭代优化数字贸易综合服务平台，布局提升新型商贸基础设施，加速形成全链路履约服务链闭环。

小商品城还将义乌小商品市场搬到了“中东门户”迪拜。2022年6月，小商品城首个海外分市场迪拜市场已正式营业，项目总投资约10.6亿元人民币，占地面积20万平方米，建筑面积16万平方米，涵盖商品展示及保税仓储功能，辐射10亿人口的消费市场。在“品牌出海”战略下，小商品城在全球范围内布局了多个海外仓、海外展厅、海外站点和海外展会，致力于打造义乌商品走向全球的前沿阵地，为国际贸易注入新动能。

 迪拜义乌中国小商品城 图源：linkshop.com

迪拜和义乌在做全球生意的历程中都展现出了前瞻性的战略眼光。迪拜聚焦清洁能源领域制造业，致力于打造国际化金融中心和宜居城市；义乌则依托改革开放的历史机遇，凭借深厚的商业文化底蕴与勇于开拓的商业精神，不断创新贸易模式，构建起全方位的国际贸易服务体系。

两座城市虽然起点不同，但都以开放包容的姿态，积极变革，实现了经济的快速增长，生动诠释了把握历史机遇、弘扬商业文化对于将城市打造为世界贸易枢纽所起到的关键推动作用。